15.乱
竹林组，十五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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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事，不用担心。”
“这是没事的样子吗？你去照照镜子，看看你现在是什么状态。”
凌乱的头发，虚朦的眼神，声音回归想给她一拳的刻薄，像是去某个地方鬼混了一样。
“我在和你说话，你听到没有?!”
妹红轻飘飘地回头，扫了一眼桌上的咖啡杯，关门离开。
“又来我这蹭咖啡喝。”阿求不觉得生气，先下单一盒咖啡粉，再开始担心妹红的情况。
这孩子是不是真的抑郁了，得找人问问，凭直觉选定人选。
直觉还是很准的。
“吵架?没有。”慧音回答阿求的疑问，思索起最近发生的事。
“妹红最近确实很奇怪，像是在躲着我，去宿舍找她的时候，也只给我留一条门缝。”
“这不就知道原因了，你们有没说明白的事。” 阿求盯着手机上的时钟，“放学去堵她。”
“老师，这...”
“有什么问题?你和她不熟？”
慧音被噎得说不出话，心里同样担心妹红，顺风答应这个下策。
在熟悉的位置发现她，在长椅发愣，发愣完再去售货机。
“整天喝咖啡。”阿求生气地看着搜寻硬币的妹红，握紧小拳头说。
“上白泽同学，你去前面，我去堵她，别让她跑了。”
“啊，哦哦。”
慧音迈出隐蔽处，甩开西装摆出一副想打架的手势，胸前的领结转了几圈。
“妹...妹红!”
熟悉的声音来得毫无预兆，和售货机里的咖啡一起掉出来。
踉跄几步，本能反应选择的逃跑路线被拉下脸的阿求挡住。
面瘫脸抽动几次，留给堵截她的人一个背身。
“当场逮捕。”
“你厉害。”妹红平淡的说，取出咖啡，揭开拉环灌了一大口。
慧音拉着妹红的手，像平时那样握住，不想给她逃跑的机会。
妹红受惊般绷紧身体，长长呼出一口气。
“有什么事。”妹红面向阿求，稳住将要崩溃的情绪。
“你这几天到底怎么了，一天起码五罐咖啡。”
“失眠，困。”
“原因呢。”
妹红不说话，阿求也不急，给她充足的时间考虑。
这种形势，再思考一个小时也没用。
冷天主动在外面罚站，路人只会觉得三个人的智商加在一起凑不到100。
“这都半小时了，你也该说句话吧。”
“你在这待着。”
妹红的心里有点忐忑，拉着慧音走到一边。
“要说悄悄话吗？”
妹红纠结着该怎么开口，慧音凑近了脸，小心翼翼地问:“蘑菇，究竟为什么不开心?”
太近了...偏过头就能贴在一起。
“嗯...”妹红瞟着地面，长睫微抖，继续轻声说下去，“看到你和别人那么亲密，心里有点不自在。”
“就是这样?”
不仅仅是这样，妹红低下头，不想让表情展露想法。
“我和别人就是普通的同学，或者说他们是普通的学生。”慧音边说，边为妹红理好头发和脖领，“而且要说亲密，我们不是更亲密一点嘛。”
眼里闪过梦里零散的片段，只觉得眼前一黑，温度上升很快，心里要化开了。
“是我太敏感了，就当我没说。”
目光相融，看进彼此的眼底。
“感觉...妹红一直在意着我呢。”
妹红的心情混乱，别开眼，张口几次说出一个字:“嗯。”
还来得及，及时收回心里异样的感觉，像以前那样相处就可以。
像以前那样...
妹红不想在乎别人的情绪，唯独她是个例外。
“你的手好凉。”
“是你的手太热了。”慧音弯起眼睛，另一只手抱着妹红的胳膊。
妹红的表情由阴霾转向晴天，目光沉静，笑容却依旧拘谨，“可以放过我了吗。”
“今天也不在一起吃晚饭...”
“从明天开始，我在楼下等你。”
“这是你说的，不许骗我。”慧音的声音是怀疑和期待，带着这种情绪，目光停留的有些久。
“我回去了。”
手松开的下一秒，妹红低着头看向黑色手机屏，步伐轻盈，轻盈的可疑，刻意。
“表情开心了好多，你们说了什么？”阿求问道。
“对老师保密。”
她的眼神有些奇特，有一种违和感，说不上来。
～
咖啡冒着热气。
安静的夜晚，房间主人疲惫的神色看着窗外明煌的路灯。
敲门声惊动了半梦半醒的人。
“妹红?在吗。”外面的声音很轻，让人心思平静下来。
开了门，慧音披着外套走进房间，跟着呆板的妹红坐在床边。
“已经没事了，恢复正常。”
她换了件一件新的睡衣，带来刚洗澡后令人意乱的清香。
“来找你聊聊天，好几天没在一起说话了。”慧音偏过头，鼓起脸不满地拽着妹红的衣服，“发了好几条消息你也不回。”
“明天就可以变回原样。”
和平常一样拉着手，肩膀并在一起，连聊的话题都是同样的无聊。
时间过得好快，抓不住，稍不留神就没了。
走前，慧音的目光落在满满一箱咖啡粉，叹一口气。
“没事就好，我回去了，你晚上别总喝咖啡。”手握在门把，身后的音色带着焦急。
“慧音。”
慧音闻声回头，样子呆呆的:“嗯?”
“就是，之前说过给你的奖励。”
“你还想着这件事。”慧音揉了揉自己的脸，望向不会说话的人。
“其实我也想抱抱你，嗯...一定是非常暖和的感觉。”
话说完，慧音抬眼怔了一秒，眼前的人既熟悉又陌生，不安和失落的样子又一次写在脸上。
“妹红，和我约定好了，明天要变得和以前一样。”
妹红答应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，身体上传达出颤抖的讯息。
身高相似，脸颊刚好挨在一起，头脑一片空白的感觉，电流流过四肢。
慧音耳畔满是压抑的呼吸，她问:
“妹红?你不舒服？”
“...笨蛋。”
“诶，你为什么突然这样说。”
“我喜欢。”
“你喜欢笨蛋?”
“嗯。”
对话一如之前的奇怪，妹红的身体冷不丁的缩紧，因为“嗯”这个字吐露了烂在心底的梦幻。
意味深长的回答过慧音的问题，妹红躁动的心渐渐乖巧下来，无处安放的手索性抚摸起另一位少女的白发。
她舒服的闭上眼睛，不清楚另一个人是否也是一样。
“还是喜欢和妹红在一起的感觉。”慧音软着声音说，“感觉...我的心静下来了。”
吸了一口脖颈间草莓的气味，妹红突然有点厌恶自己。
从明天开始，就和以前一样吧。
心跳的鼓点打着节拍，并不讨厌的心跳在胸腔流动，输送沾满电流的血液涌向四肢。
克服心里紧张的情绪，离开了贪婪的拥抱，脱离的时刻，手心忍不住擦过她的脸。
再抱下去一定会变得奇怪。
“结束了？”慧音打了个哈欠，揉着眼睛，“感觉不差，抱着你的时候很舒服，浑身都暖暖的，差一点睡着。”
“我也很舒服。”
妹红瞄去一眼，迅速将视线转移。
“我回去了。”慧音睁开眼睛，亲昵地轻戳妹红发愣的表情。
砰，关门的声音很小心，脚步声慢慢变弱。
脸上的余温还没散，刚才的感觉过于真实，连怎么露出笑容都忘记了。
眼睛还在挣扎，掺杂着火热的情绪。
像从前一样，当个朋友就好。
那以后呢？总有一天，她会用我喜欢的眼睛看向别人。
想到这里，心脏体会过的灼烧感再次出现，两个声音在脑海里争吵，挥之不去。
闭上眼睛的妹红和这一周的每一天一样，不可能真的快速睡去，在惶恐着什么早已心知肚明，就是不愿承认。
从帮她暖手到喜欢和她拉手的感觉，再到现在的逃避。
我真的是在逃避吗，明明比以前更喜欢牵手时的触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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心里骤然一冷，呢喃的语句很轻，无意识地吞咽下去。
骗人的吧，怎么会是这样。
心头拧起两股情绪，遗憾和解脱。
我合上眼睛握住空气，希望明天可以快点到，早一点见到心里的人。
天明，破晓，天光重现，这杯昨天没喝完的咖啡变得好甜。
妹红低着头笑了起来，心思又不知道飘去了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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